华人影业每年发行12-17部头部华语电影,是世界最大、最领先的华语电影国际发行平台。今年也非常感谢片方光线影业的信任,负责《哪吒2》在北美洲、大洋洲这两个海外最大票仓和影响力市场的发行。通过常年的一线实战,包括今年《哪吒2》的突破性经验,关于中国电影出海,我们积累了一些心得体会,和大家交流,祈盼指正。
今年初,根据《哪吒2》电影本体的特点,以及今年春节档和国际市场全年的竞争格局和态势,我们与片方一起商议制定了国际发行“三步走”的策略,可以给予未来大片海外发行参考。
首轮,原声版点燃核心观众。同步国内春节,打通亚裔观众及习惯看原声版字幕的高知人群,国内国际互相循环推高热度,效果突出。有了优秀内容,加上宣发团队的拼命和死磕精神,在短时间内做完所有发行工作,一家一家谈排片,美国从《哪吒》的135间影院突破到了《哪吒2》的1000间影院,澳新从《哪吒》的54间到了《哪吒2》的162间影院,排片量和票房都创造了近二十年来华语电影的新纪录。
二轮,英语版“破圈”大众市场。由于国外广大儿童、青少年和家庭观众不看外语原声字幕电影,我们二月份就开始了英语版的制作。经过精心选角、制作和反复打磨,目前制作已接近尾声,并将尽快宣布定档国际最大商业档期即暑期在北美和澳新进行发行,让更多普通当地民众观赏到了这部优秀作品,拓宽了观众圈层和电影影响力。
三轮,流媒体打造长尾生命力。英语版院线发行后,我们将通过流媒体和其他非院线渠道传播,触达更多元观众,长期培养《哪吒2》“哪吒”IP及中国动画电影在全球观众中的认知和喜爱。
作为《哪吒2》的国际发行方,我们在前线直接感受到了来自海外观众洋溢的善意和赞许。从纽约到洛杉矶、从悉尼到墨尔本,从影院终端、业内同行到普通观众都向我们表示,《哪吒2》的成功不仅是中国电影界的盛事,更是全球电影产业的庆典,他们非常喜欢电影的内容,并为之欢呼庆祝。这应该是历史上第一次也是最大规模的一次,一部中国电影联通起全球电影人和观众,共笑共泪,同频共情。这是跨越文化的共鸣,这是电影征服人心的力量所在。《哪吒2》凭借卓越的品质直击人心,国外民众发自内心地对中国、中国电影、中国文化产生由衷的尊敬、赞美和共情,这样源自民间、来自民众朴素而真挚的认同在当今国际形势错综复杂、地缘政治动荡的大背景下显得尤其难能可贵,而民心向背,才是最重要的国际关系,我想,这也是中国电影出海对成就电影强国很重要的意义所在。
诚然,要做到中国电影海外长期、持续的成功,需要有大批中国电影人和电影公司不断地学习实践、互相接力来共同努力。以《哪吒2》的高峰为基点再起高原,在高原之上再起高峰,绵绵不绝、前赴后继,中国电影才会有越来越大的世界影响力,中国也才会从电影大国迈向电影强国。当下,我们仍然面临很多文化、技术和市场的挑战。特别突出的比如:内容上,由于题材和语言因素的限制,中国电影通常在国际市场被归到和英语文艺电影一类的小众市场,在影院端和观众端存在天然的文化认知壁垒。宣发上,中国电影主观和客观上都尚未进入世界电影产业大循环的体系中,相对游离于国际行业和观众的视野之外。
要克服这些挑战,我们认为需要做到“中国故事+世界表达”。
《哪吒2》在海外市场的成功印证了优质内容跨越文化壁垒的力量:一个纯粹的中国故事,一样可以获得海外观众的广泛喜爱,因此重点在于“世界表达”。在我们的经验来看,“世界表达”有几个层面的内涵:首先,主题和情感,不一定要宏大叙事,《哪吒2》最简单直接的亲情、友情、少年成长、对正义追求、对不公抗争等等这些直面人心、给人力量、予人温暖的情感主题,也能够让全世界最大范围的观众理解并共情。第二,“世界表达”也落点在类型上,《哪吒2》虽然是续集,国外观众完全不知道第一部的故事,且有很多传统文化的知识门槛,但它还是得到了非常多非华语观众的喜爱,很大原因得益于它明确的动作喜剧合家欢特效大片的类型,最容易打破文化壁垒。北美市场观众喜欢视效大片,要好的叙事节奏和强娱乐性。澳新观众喜欢情感丰富、幽默感强的电影,这些元素都集中体现在《哪吒2》身上,成功自然水到渠成。第三,“世界表达”也落点在工业化水准上。这方面,可以说动画片和特效大片是中国电影出海的“轻骑兵”和“先锋军”,“哪吒”系列,“流浪地球”系列,它们的工业化制作水平已经达到世界最先进的水准,让东方神话和科幻的视觉奇观得以完美呈现,让全世界观众直接直观地感受到了中国电影工业力量在影院造成的视觉震撼,物有所值、口口相传,才能驱动更多观众走入影院,而其“中国自制”的鲜明特色也让全球观众由衷地尊重和敬佩。
“中国故事+世界表达”以外,我们还需要做到“国际传达”,参与到国际的电影宣发体系和循环中去。例如,国际市场上,商业大片是票房高产类型,其中,IMAX、杜比等特殊制式的票房产出一般占30%左右,“占领”这些影厅就是国际发行上的重中之重。每年的头部大片如《奥本海默》《复联》等都会提前大约两年定档并和特殊制式公司签订独家排他合约,牢牢占据重点档期和重点影厅,形成垄断。而中国影片对国外这样的全球发行体系不了解,或者即使了解但因制作周期或者对国际市场重视程度不足,往往海外发行做得相对临时、较少提前规划安排,在实际海外发行时就会陷入被动。因此,特别是大片,重视海外发行,自信地参与到和好莱坞大片的竞争中,去提前定档、签订独家协议,主观能动地了解、参与国际电影产业发行体系,“被接受”和“被喜爱”一定要从“被看见”做起,积极争取生存空间和资源。另外,合适的中国视效大片可以考虑提前安排英语版,能更有效地打破语言壁垒、触达最大范围最广泛圈层的大众观众。最后,宣传费用,是海外宣发传统最大的费用项,在全世界社交媒体自媒体盛行、信息茧房的现实下,宣传更需要高投入才能“破圈”高产出,这点在一线发行公司实践中的确挑战很大,希望能够得到主管部门持续的关注和相应的扶持。
从电影大国到电影强国之路,就海外发行的角度来说,除了内容供给、宣发策略以外,保持海外发行力量的主体性同样重要,就是要培养中国自己的发行公司,建设以中国公司为主体的全球发行网络。当前国际市场的格局现状是,全球最强大的电影发行商就是好莱坞“五大”制片公司,发行和制片重叠,从发行带制片,用制片加强发行,把持了全球市场的话语权、规则制定权、资源分配权。中国从电影大国到强国的转变,需要一批中国公司懂国际发行、做国际发行,在长期主义指导下铺设培养自己的全球发行网络,不仅能发华语片,也能大规模发非华语片,才能在参与游戏中拥有更大话语权,有能力参与规则制定,从而进一步反哺华语片的全球发行。这是华人影业深耕海外发行这些年一个深切的体会。而建立这样强大的全球发行公司,只有发行业务远远不能满足必需的资金、资源实力和品牌影响力,比如在此次《哪吒2》的海外发行中,华人影业在制片侧和华纳、迪士尼、环球、奈飞等大制片公司,IMAX等重要战略合作伙伴通过制片业务建立的深厚的关系,以及信誉度、美誉度和全球品牌影响力,为发行做了最好的背书和托举,在最困难的资源协调和整合方面起到了关键作用。死磕、务实、高信誉、强沟通能力是我们特有的团队精神,长期主义也是我们的坚守:想得多一些、看得远一些,以及多一些情怀,在别人不愿意耕耘的市场、不愿意耕耘的时间、不愿意耕耘的片子上培养播种,在不被理解的时候想一想我们决定做中国电影海外发行时传播中国电影、中国文化的初心。海外发行,为电影强国之旅铺路搭桥,而这个工作,未来需要更多公司一起参与、共同建设。
中国电影经过过去几十年和国际社会的交流、碰撞、学习和借鉴,在深厚的积淀下实践出自信,逐渐走向引领的方向。《哪吒2》引爆全球市场,深刻影响和重塑了全世界看待中国电影和中国文化的视角。这是我们中国电影人自信不断突破的阶段,扬帆出海,中国电影强国之旅真正启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