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产动画电影已有上百年的历史，百年间国产动画电影产业的发展状况可谓是升腾跌宕。《大闹天宫》《哪吒闹海》的辉煌过后，国产动画电影经历了近半个世纪的沉寂，直到2015年《西游记之大圣归来》的上映才迎来国产动画电影的拐点。2019年《哪吒之魔童降世》再一次点燃了大众对国产动画电影的热情，以49亿元票房神话重构了动画电影的产业坐标系；2025年《哪吒之魔童闹海》上映后一路高歌猛进，以王者之姿树立了动画电影的产业里程碑。“哪吒”系列动画电影的傲人成绩有故事内核与精彩视觉强强组合的因素，更离不开动画电影符号中潜藏的巨大价值。

丰神绰约的形象符号

提及传统文化中的经典人物哪吒，可以说“每一代人心中都有自己的哪吒”，耳熟能详的歌曲“扎俩个冲天鬏，光着俩小脚丫，踩着俩风火轮，乾坤圈手中拿……”瞬间萦绕耳边，哪吒的形象也即刻显现在眼前。大众对哪吒的形象有着基础且一致的认知，而“哪吒”系列动画电影却在哪吒形象设计上选择了“烟熏妆、吊梢眼、鲨鱼牙”的组合，将一个丑萌的哪吒形象呈现在大众面前。

动画电影中的哪吒形象具有很强的直观性和代表性，形象符号价值的直观性源于视觉上的冲击力，能够带给观众较强的记忆点；形象符号价值的代表性则源于对人物性格的展示，能够加深观众的印象。正是因为这种不拘一格的创新性形象设计，才使得哪吒的形象丰神绰约，不仅让观众看到了一个独特怪诞、丰满立体的哪吒，同时也透过形象表面看到了哪吒的性格，有效增强了动画电影的叙事张力，也更容易将观众引入哪吒的世界。

蕴藉隽永的文化符号

一直以来，国产动画电影都始终坚守中国传统文化主阵营。“哪吒”系列动画电影通过对中华传统文化符号的现代化重构，含蓄而不直露地展现了中华传统文化之美。动画电影中许多文化内涵更是意味绵长，唤醒了观众心中的文化基因。

对经典神话故事的再创作。影片中保留了哪吒降世、哪吒闹海的叙事主线，在传统神话故事的基础上对经典情节进行解构，让大众在传统故事的基础上看到了一个新文化故事，打破了观众对传统神话故事的刻板印象，赋予传统文化符号以新的文化价值。展现传统的道家文化内涵。不论是“魔丸”与“灵珠”阴阳的对立与共生，还是源于道教“承负”思想的天劫设定，亦或是太乙真人“无量度人”“无为”的思想境界，都营造出浓厚的传统文化氛围。借视觉元素献上一场文化盛宴，《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哪吒生辰宴上饮酒器觚和乐器铙源于古代文物，《哪吒之魔童闹海》中的玉虚宫、七彩宝莲天元鼎原型也都包含着文物巧思，两部电影中的结界兽更是脱胎于三星堆网红文物戴金面罩青铜人头像以及青铜大面具。

饱满丰沛的情感符号

在动画电影中，人物性格的塑造与故事情节的推动都需要情感符号的支撑，同时动画电影作为一种社会商品具有一定的符号价值，其中情感符号价值是带动动画电影消费的一大关键因素。“哪吒”系列动画电影中的情感符号饱满丰沛，情感具有层次性且充满情感张力的叙事为大众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因而引发了一场又一场情感消费热潮。

从母爱情感符号出发，《哪吒之魔童降世》中殷夫人对哪吒的陪伴、信任与理解成为了照进哪吒天命深渊里的一束光，让哪吒有了对抗天命的底气和勇气；《哪吒之魔童闹海》中殷夫人将浑身是刺的哪吒拥入怀中，在一位母亲眼中没有魔仙只有孩儿，引得无数人动情挥泪。从父爱情感符号出发，李靖与哪吒的父子关系得到了创新性和多元化的呈现，不再是剑拔弩张的对立面，李靖从一个权威压制的角色转向了陪伴者，让世人感受到了这份沉重却伟大的父爱；龙王敖光与敖丙在父全期望坍塌后重建，允许孩子没有按照父辈的期望成长、允许孩子长成他本该长成的样子，引发观众思考现代亲子关系；申正道与申公豹的父子情复杂又隐晦，申正道虽然将家族荣耀强加于申公豹，但也在与阐教冲突时为了避免影响儿子而自断一臂并鞠躬示敬，这与如今看似严厉无比实则牺牲巨大的父爱一般令人动容。

超尘拔俗的精神符号

动画电影中的英雄往往被年轻一代视作是学习的榜样和精神寄托，“哪吒”系列动画电影中不论是哪吒本身还是哪吒的精神已经成为了一种超尘拔俗的精神符号，让大众在情感共鸣的基础上感受到了精神共振的力量，这种力量不仅鼓舞着哪吒逆天改命，同时也激励着现实大众一往无前。

《哪吒之魔童降世》中，面对世俗无差别的偏见，哪吒没有接受命运的不公和安排，而是凭借着强大的反叛精神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若命运不公，那就和它斗到底”“我命由我不由天”，这种对自我身份的探索和认同，不仅让哪吒找到了自我价值所在，也成为当代大众重新审视与寻找自我的精神力量。《哪吒之魔童闹海》中走向修仙之路的“魔童”不孚众望大获成功，却能够在发现真相的一刻勇于与代表着权威的无量仙尊对抗，在这个过程中哪吒实现了从世俗意义上的成仙到精神层面羽化登仙的跨越，成为真正具有价值的精神符号。

“哪吒”系列动画电影借助形象符号、文化符号、情感符号和精神符号，不仅在国内实现了广泛传播，更让世界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中国动画电影产业。当哪吒成为一种新的动画符号的同时，哪吒系列动画电影也成为了中国动画电影产业的一个符号，希望这种符号价值能够得以传承、延续。

（作者系吉林师范大学博达学院传媒学院副教授）